孟双奎 王鹏飞/发自沈阳

2021年1月起，工信部将进行为期一年的“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专项行动”，着力解决老年人、残疾人等特殊群体在使用互联网等智能技术时遇到的困难。

人口老龄化已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据相关统计，在老龄化最严重的城市排名中，沈阳排第2，长春排第3。为此，沈阳在2020年11月正式启动困难老年人家庭适老化改造工作，对困难老年人家庭进行家居改造。由政府购买的居家养老服务试点工作已在沈阳100个社区全面启动。

与此相对的是，面对众多老年人改造需求，沈阳市场上装修装饰公司、建筑公司却少有此项业务。对此，沈阳师范大学教授鲁捷认为，不但家居适老化改造是一个产业趋势，对城市环境尤其是社区环境适老化改造也将是产业升级的一个方向。

适老化改造需求飙升

民间智库机构智谷趋势近日发布了一个榜单，在我国老龄化城市排名中，排名第一的为南通，第二为沈阳，第三为长春；在老龄化城市排名中，沈阳、长春、大连、哈尔滨等均有入列。

东北三省是我国重要的重工业和以矿产资源为主的工业城市，随着经济衰退、就业机会减少，许多年轻人出外谋生，留在家里的老人则越来越多，直接造成东北三省老龄化趋势严重。

这些老年人大多居住在老城区，配套设施早已老旧。辽宁近几年启动的老旧小区改造缓解了这一压力，但居家和小区活动场所的适老化改造需求仍在飙升。

其中，跌倒是我国65岁以上老年人伤残失能、伤害死亡的首位原因。因此，对于东北三省而言，提高老年人居家养老质量、抵御意外伤害风险，意义十分重大。

2020年7月，民政部等九部委联合发布《关于加快实施老年人居家适老化改造工程指导意见》，要求以满足广大老年人居家生活照料、起居行走、康复护理等需求为核心，改善居家生活照护条件，增强居家生活设施设备安全性、便利性和舒适性。

2020年11月，沈阳正式启动困难老年人家庭适老化改造工作，适老化改造是由政府买单，对困难老年人家庭进行改造。首批改造对象近3000户。

沈阳这次适老化改造包含空间改造和老年用品配置两个方面：一方面考虑老年人生理、心理、行为特点以及居家养老需求，实施居家空间改造；另一方面，针对老年人身体状况，做好康复辅助器具适配和智能安全监护，降低老年人意外伤害风险，增强老年人居家生活安全性和便利性。

沈阳还发布了《老年人居家适老化改造项目和老年用品配置清单》。清单所列项目分为基础类和可选类。基础类项目：政府予以补助支持，是改造和配置9项基本内容；可选类项目则根据老年人家庭意愿，供自主付费购买的22项内容。

政府出资，对困难老年人家庭进行适老化改造的试点，也打开了一个新市场。

缺失的标准与待推动的市场

福康通适老化改造服务团队是沈阳项目承接单位之一，负责沈阳皇姑、于洪、浑南、铁西、沈河、大东、新民等区市困难老年人家庭适老化改造评估、设计和施工工作， “一户一案”确定改造内容，在环境不改变、老人不离家前提下施工改造，并提供相应售后服务。

公开资料显示，福康通是一家南京企业，2015年成立后就专门研发各类“适老化产品”，在沈阳之前已在江浙沪皖鲁豫等省市试水过适老化改造。在针对老年人的2019年中国(沈阳)国际养老服务业博览会时，福康通就已瞄准沈阳适老化改造市场。

与之相对的是，沈阳本土装修装饰公司和建筑公司却鲜有人接手类似业务。

记者在沈阳启动适老化改造后，在几大装修市场调研时发现，打着各类养生概念的产品颇多，但少有“适老化”改造业务。不少商家不清楚什么是适老化改造，仅有几家愿意接手的商家也仅仅表示，“可以在出设计图时对老年人需求进行考虑”。

一边是找不到提供适老化改造的消费者，另一边是不少企业仍在观望，遇到有相关需求时，“只能业主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弄”。

这不仅是相关企业的问题，也与相关标准缺失不无关系。在建筑装修的各种相关规定中，适老化改造没有统一行业标准。

2016年11月25日，全国老龄办、发展改革委等部委联合印发了《关于推进老年宜居环境建设的指导意见》，其中重点任务第一条便是推进老年人住宅适老化改造，对老年人住宅室内设施中存在的安全隐患进行排查和改造，有条件的地方可对特困老年人家庭改造给予适当补助。但这份指导意见并未明确住宅室内设施中存在的安全隐患应如何改造。

2020年7月，民政部等9部委联合印发《关于加快实施老年人居家适老化改造工程的指导意见》，要求到2020年底前，采取政府补贴等方式，对特殊困难老年人家庭实施居家适老化改造，并鼓励有条件的地方将老年人居家适老化改造需求与居家养老服务需求潜能引导释放出来，发展壮大养老服务、居家养老设施、老年用品等消费市场。这份指导意见明确7项基础类项目和23项可选类项目，明确相应的补贴方式。在具体施工上，涉及门扩宽、地面无高差障碍、厕所安装扶手、安装防撞护角等内容。但涉及具体施工，则仍需企业自己琢磨要改造到什么程度。

适老化改造市场规模可达15万亿元

沈阳师范大学教授鲁捷对沈阳适老化改造一直很关注，在叫好的同时也有更多思考。民政部等9部委联合印发的《关于加快实施老年人居家适老化改造工程的指导意见》，关于适老化改造内容普遍聚焦于家庭适老化改造，基本忽视了城市环境尤其是社区环境的适老化改造。

固然，家庭是老年人尤其高龄老年人最为重要的日常生活场景，对其卫生间、厨房、卧室等生活场所进行改造更利于老年人通行、洗澡、如厕、休息等日常生活的调整或改造，将环境中发生伤害的风险尽量降低的确十分重要，但从老年人年龄结构由低龄向高龄所呈现的正金字塔结构来看，对占比更高的低中龄老年人的日常生活行为的适老满足也是不可忽视的。此外，学习南京适老化改造模式，采用一户一方案形式在现有居住空间中根据现有建筑结构构条件、结合适老化改造要求的老年人居屋个修化装修也大有可为。

鲁捷教授研究数据显示，与老年人年龄结构由高龄向低龄相匹配的是，老年人在城市中的社会活动范围呈现由家庭向社区，再向城市同心圆辐射状态。考虑低龄老人对适老环境条件的较低要求，应该不难得出的结论是：社区环境的适老化改造更为重要。

显而易见，社区环境适老化改造主战场是住宅小区。沈阳老年人口主要集中在城市中心区，城市中心区住宅形态主要为老旧小区，也就是说社区环境适老化改造主战场是老旧小区。

鲁捷教授认为，从本质上说，中国房地产业起家根本所在就是“改造”。以2020年为界限，可以说房地产业前20年动力源自城市改造，即对城市平房区、棚户区大拆大建，以及向城市周边发展扩张。那么，自2021年“十四五”规划起始，已经在以“新建”为主题。

通过大拆大建成长起来的房地产业如何应对“新建”触顶的现实？“十四五”规划中提出“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指出实施城市更新行动，推进城市生态修复、功能完善工程；加强城镇老旧小区改造和社区建设等明确方向。

城市更新，重在老旧小区改造。国务院参事、住建部原副部长仇保兴估算，仅对现有400亿平方米旧建筑进行适老化改造，市场规模可达15万亿元。

如果仍然沿袭以往的急功近利思维去抢夺这一市场，那么其结果一定是“看得到，吃不到”。因而转变思维、转换模式是房地产业应该解决的首要问题。

城市更新，大拆大建已经无路可走，如何结合老旧小区现有土地资源，在充分考虑老年居民经济承受力的前提下，从城市生态修复、功能完善、保证必要建设利益的视角，做好重建翻建，或许是房地产业可持续发展的新路。